秦愍王朱樉——被亲老子骂作“死有余辜”的明初第一藩王

秦愍王朱樉，明太祖朱元璋次子。明王朝编纂的《太祖实录》《太宗（成祖）实录》和清王朝编纂的《钦定明史》都记载其为孝慈高皇后马氏所生，而《南京太常寺志》则记载其为淑妃李氏所生。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，有一点是相同的，他与明兴宗、懿文太子朱标一母同胞！区别仅仅是他们的生母到底是马皇后还是李淑妃。

作为朱标的胞弟、朱元璋的次子，无论嫡次子也好、庶次子也罢，朱樉都是朱元璋所有儿子中理所当然的“二号人物”！洪武三年，朱樉正式受封秦王，封地位于由元王朝奉元路更名而来的西安府。洪武十一年，朱樉正式就藩西安。洪武二十二年，兼掌宗人府、为宗人令。可以这么说，在洪武年间，朱樉不仅在齿序上仅次于皇太子朱标，其他一应待遇也都仅次于朱标！就连他的封地西安府，甚至也曾经被朱元璋考虑为迁都之选。

然而，就是这样一个人，在洪武二十八年去世之后，却被乃父朱元璋骂得“狗血淋头”！一篇原本是用来悼念儿子的祭文，硬是被朱元璋写成了批判朱樉的“檄文”。

明太祖朱元璋·《谕祭秦王祝文》节选

朕有天下，封建诸子，期在蕃屏帝室。尔核年次东宫，首封于秦。自尔之国，并无善称，昵比小人荒淫，酒色肆虐境内。贻怒于天，屡尝教责，终不省悟，致殒厥身。尔虽死矣，余辜显然，特将尔存日所造罪恶，列款昭谕，尔其听之。

“尔虽死矣，余辜显然”！一位父亲，在亲生儿子去世之后竟说出了“死有余辜”四个字，足可见朱元璋对朱樉这个儿子有多么失望了，甚至用“绝望”二字来形容似乎也并不为过。那么，朱元璋为何对朱樉这个儿子如此“痛恨”呢？这还要从朱樉的任性胡闹说起。

明王朝建立之后，朱元璋理想化地选择了让亲儿子们“裂土封王”，将儿子们分封各地戍边，不仅有权节制封地驻军、而且还可以干预当地的行政性事务。明初的藩王，权力不可谓不大！同时，朱元璋还规定：皇子适龄必须之国就藩，不准久居京师。就藩之后，非经宣召、藩王不得随意进京。而朱樉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被封为了秦王、就藩西安。在南京，上面有老爹朱元璋和胞兄朱标管着、下面有一众弟弟和大臣注视着，朱樉还不敢太过放肆。可到了西安之后，朱樉完全就如同“土皇帝”一般，能够看见的人、除了家人之外全部都是他的属下！于是，朱樉开始撒了欢、彻底放飞自我了……

以妾为妻、虐待正妃

众所周知，出于政治上的考量，明太祖朱元璋相对比较年长的几个儿媳、女婿几乎都来自淮西勋贵世家，像开平忠武王常遇春、中山武宁王徐达、韩国公李善长等等，都是朱元璋的儿女亲家。但秦愍王朱樉却是个例外，他的嫡岳父不仅不是淮西勋贵、甚至都不是明王朝的大臣，而是元王朝的太尉赛因赤达忽！赛因赤达忽这个名字或许很多人并不熟悉，但他的儿子想必大家都不陌生，他就是元王朝的齐王扩廓帖木儿、汉名王保保。

不得不说，朱元璋对王保保绝对是“真爱”。虽然跟王保保打了那么多年的仗，可朱元璋对他却从来也没有“仇人见面、分外眼红”，反倒是称其为“天下奇男子”！一直想要将其收为己用。为了留有与王保保沟通的余地，朱元璋竟将王保保因战乱而滞留汉地的亲妹妹观音奴聘为了儿媳、嫁给了自己的次子朱樉。这位观音奴不是别人，正是小说《倚天屠龙记》中的赵敏的原型。

面对这门“包办婚姻”，朱樉本就心生抵触，加之观音奴是蒙古女子、生活习惯差异太大，朱樉从结婚伊始，便对这位秦王正妃相当反感！但为了能够招降王保保，朱元璋为此还曾多次训斥过儿子朱樉，可惜这位朱二爷直接拿他爹的话当耳边风，依旧是我行我素。尤其是在王保保去世之后，观音奴的利用价值已尽，朱元璋为了进一步发掘儿子的政治价值，又把爱将邓愈的女儿封为了秦王次妃。邓氏进门之后，看穿了老子心思的朱樉索性将正妃观音奴送到了别院居住，生活待遇也大幅缩减！反让作为次妃的邓氏登堂入室，俨然“正妃”一般！这要是搁在寻常人家，以妾为妻是要受到杖责并勒令回正的！可朱樉岂是寻常人家？只要不过分，朱元璋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。连皇帝老子都不管了，谁还管得了？

胡作非为、滥杀无辜

如果仅仅是感情问题，在王保保去世、观音奴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，朱元璋也便随儿子朱樉去了。奈何，这位朱二爷偏偏与次妃邓氏“臭味相投”，真可谓是坏事做尽！不仅听邓氏之言，给正妃观音奴劣质食物，而且还跟邓氏沆瀣一气、胡作非为。到底怎么个胡作非为法呢？朱元璋在《谕祭秦王祝文》里罗列了这么几大罪状。首先是不孝，孝慈高皇后马氏的丧期未满百日，朱樉便派人去外地给女儿准备嫁妆。这一点似乎也从另一个侧面应证了《南京太常寺志》关于朱樉是李淑妃所生的记录。亲妈死了还这么没心没肺，似乎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。如果马皇后仅仅只是嫡母，朱樉的这一行为就显得相对比较合理了。

再就是虐民、滥杀无辜，为了满足自己和邓氏的穷奢极欲，朱樉多次强行向百姓摊派，搞得一些人家甚至不得不卖儿卖女……有不少人实在没办法了，便前往秦王府求饶，结果朱樉一怒之下不仅命人捉拿了上百人，而且还杀了其中一位老者！对于府中的家奴，朱樉更是动辄屠戮，根本不需要理由。还有就是杀降，据史料记载，朱樉曾经一口气命人坑杀了两千俘虏！比起当年的“屠夫”白起来也“不遑多让”……朱樉甚至还曾经命人在民间绑架了大量幼童，然后将他们残忍阉割。

还有贪财好色，那就更加是罄竹难书了。拿秦王府仓库里的“烂钞”去市面上强买强卖，倒卖军资谋利，将战利品据为己有……此外，朱樉还曾经命人四处搜罗寡妇供其享乐，甚至滥用春药、将这些女子“陆续作践身死”！洪武二十八年，这货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，居然命人强掳孕妇入府……至于抓来干什么，那就不得而知了，感觉这家伙还似乎有点心理变态！

僭越逾制、险遭禁锢

如果仅仅是这些劣迹，朱元璋倒也还能忍受，毕竟是亲生儿子嘛！可朱樉为了讨好邓氏，居然私下里命人给她做了皇后服饰来穿，而且还给自己打造了一座五爪九龙床，这就不是胡闹那么简单了。说小了，这叫僭越逾制；说大了，这就是谋逆！知道这些情况之后，气急败坏的朱元璋立即将朱樉召到了南京，不仅狠狠教训了一番，甚至想要将其永远禁锢在南京！因为观音奴无子，邓氏无朱樉的儿子朱尚炳被册立为了秦世子，册宝还没有做好，朱元璋也一并让人停了工。最后，在朱标的一再劝说下，朱元璋才勉强放过了朱樉，让他回到了西安。毕竟，连朱标都能容忍朱樉的野心，朱元璋这个做爹的，又能说什么呢？但邓氏就没有这么好命了，最后直接让老公公朱元璋给赐死了！好在她的儿子朱尚炳终究是朱元璋的亲孙子，朱元璋虽然赐死了他的亲妈，但最终还是让这个孙子当上了秦世子。

天怒人怨、死有余辜

按理说，经过这一劫，朱樉多少要收敛收敛吧？可这位朱二爷偏偏不！老爹让我往东、我偏要往西。回到西安之后，朱樉非但没有痛改前非，反而变本加厉地胡闹起来。不仅继续幽禁、虐待正妃观音奴，而且愈发喜怒无常，看家中的奴仆不顺眼，转头便将人给杀了！搞得秦王府天怒人怨、人人自危。洪武二十八年，秦王府的几个老妈子一合计：“与其等他哪天发疯宰了我们，倒不如毒死这货拉倒！”于是，堂堂秦王，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给毒死了……得知儿子死讯的朱元璋虽然伤心，但更加失望、甚至绝望，于是便有了那篇痛骂儿子“死有余辜”的《谕祭秦王祝文》。

因为王保保已故，观音奴失去了利用价值，加之秦世子朱尚炳非观音奴所生，袭封秦王之后很难处理与这位嫡母之间的关系。朱元璋索性恶人做到底，强令观音奴殉葬。可怜的观音奴，就这样丢了性命，给根本不爱的丈夫殉葬了！

朱樉虽然不是东西，连他亲老子都大骂其“死有余辜”！可他毕竟是朱元璋的亲生儿子。朱樉死后，朱元璋依然还是给了他一个国公等级的丧葬规格、甚至连王爵都予以保留了，而且还让秦世子朱尚炳袭封了秦王。说白了，朱樉虽然坏事做绝，但无非也就是死后被自己老子骂了一顿，然后丧葬规格略微降了一点点而已……可见，朱元璋对这个儿子更多地还是“怒其不争”，再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，并不是真心要清算朱樉什么。

秦愍王朱樉画像